首先,古人对于橹声或桨声是有形声之词记写的,那就是“咿哑”,这在明代琴歌《渔樵问答》的歌词中明白而恰当地使用着:“橹声摇轧那咿哑。”这与近代人或今天用“吱吱嘎嘎”来写是十分相近的,是摇橹或划桨时橹与桨和船上的支点相磨的声音,而“暧乃”“霭乃”“袄霭”的声调明显不能和它联系在一起,人们常作为“欸乃”例证的柳宗元诗中名句“欸乃一声山水绿”恰是证明,“欸乃”所形状的是呼号声而绝不可能是橹声或桨声。
“渔翁夜傍西岩宿,晓汲清湘燃楚竹,烟消日出不见人,欸乃一声山水绿。回看天际下中流,崖上无心云相逐。”
此诗写得十分清楚,渔翁是在江边夜宿之后,晨起点燃竹子烧水,应是准备晨炊。既不可能去摇橹也不可能去划桨。而且是“欸乃一声”。如果是晨炊已罢、早餐已毕,开始离岸,摇橹或划桨则必应是连续不断怎么可能一声即止,必应是“欸乃声声”才对,可见“欸乃”一声是渔翁面对清江的一声呼喊,“欸乃”就是呼喊的“号子”声。
乐曲以简简单单的一个滑音开始,清风一推,荡开波浪层层婆娑细纹,如缓风习习,一派闲适悠然的气息应指而生,悠长婉转,节奏极稳,不躁不讷,不漾不坠,毫无簇拥堆积之感,似行舟平荡,青山相随,心境开阔无碍。在第四段中,古琴用散音奏出深沉有力的音调,镟律典雅持重;当第八段再现时,采用弹奏泛音的效果,水声淋漓,鼓荡飘逸。行至中段,乐曲由一转位做以转摺,继而情绪更为轻盈,如行舟顺畅,迎风而立,心情如水路迎舟两让,款款如歌。又有音色玲珑,似水花偶溅衣裾,剔透清凉,更添意趣;经过变化反复后,琴声愈加流畅自如、通达豁然,山水之秀,尽收视野,云水相融,情致愈浓。时而低缓,时而高扬,然悠长却如流水不断、如虚空无隙;游刃自如,自在舒展,无拘无束,进退皆可。琴声挥洒之间,满盘的清风拂袖、满怀的清雅宜人;心之坦然健康尤过翠竹之绿,情之至感至深尤过湘水之蓝。恰如我一人舞则天地皆舞,又如天地万物皆存而独无我在。